食心蛊

 

食心蛊

南宋年间,江南一片繁华,各个商肆都是忙忙碌碌热闹非凡。这一日城郊来了一个武艺高强的蕃僧,他仗着一身拳脚功夫到处为非作歹,此蕃僧穿着一袭灰色的僧袍,身高七尺魁梧异常,面上鹰鼻环眼虬须杂乱如同豹子一般,相貌狰狞可怕。他右手还单手持着一个铁杖,足足有百余斤重。这蕃僧每日走街串巷,自言募化而来,实际是明抢。每当他走到商肆的柜台前,就将铁杖放在柜台上搅得商肆无法营业,一直到商家如他所愿毕恭毕敬地拿出银两他才收拾铁杖离去。

这些商家见他神力惊人勇悍异常,也不敢与他争论,只要见他前来募化,便乖乖依他意愿付钱,没人敢说半个不字。这蕃僧在镇上连着募化数日,所得钱财着实不少,各商家均是敢怒而不敢言。这天蕃僧又来到一家灯炉前募化,一进店中便将手中铁鱼放置在柜台上,只听砰的一声,柜台左摇右晃似乎要被压垮一般。掌柜的一见赶紧出来问蕃僧道要募化多少,蕃僧冷眼看着他,一言不发。

掌柜拿出几枚铜钱放在他面前,蕃僧怒目圆睁道:“贫僧是化缘,而非乞讨,施主这几枚铜钱是在侮辱出家人!”

掌柜无奈,又拿出几枚铜钱放在他面前,蕃僧不耐烦地说道:“既然掌柜装糊涂,那么贫僧只好直说,五两银子,一个子都不能少!”

掌柜听后大怒,气急败坏道:“五两银子?你一个出家人莫要贪得无厌,这五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,你这是明抢!要是再不走,我就报官!”

蕃僧仰头大笑道:“贫僧只是化缘,给不给看你心意!你就是报官也奈何不了我,毕竟贫僧并未动手明抢!”说完,他拿起铁杖离开,然后又撂下一句话:“贫僧认得你家在何处,妻子和两个女儿都是貌美如花,若是出点意外可真是可惜啊!”

掌柜一听脸色大变,只好叫住蕃僧,向他求情说道:“我身上只有三两银子,能否先欠您二两?”

蕃僧摇摇头道:“您这是对菩萨不敬!”

正在这时候,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近花甲、满脸皱纹的老妪,她面带微笑地劝说道:“老身认得您这出家人,莫要为难掌柜,做点买卖不容易,您看看您想要点什么,我给您就是!”

蕃僧纳闷问道:“此话当真吗?”

老妪笑着回答说:“方圆百里,谁不知道我姑婆的性格?可从来都未食言过!”

蕃僧点点头说道:“贫僧化缘是为了修庙建菩萨像,您一个老妇人插什么嘴?既然您要多管闲事,那就替他付五两银子!”

古婆摇摇头说道:“我这把年纪,哪有什么银两,不过您别急,我这有个东西足足值五十两白银之多。”说完,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圆形的器皿,上面有七个孔。蕃僧皱皱眉头并不认得此物是什么宝贝。

古婆看他一头雾水,继续说道:“大师别误会,此物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古董文物,而是一件宝贝,您仔细看看孔里的东西就知道了。”

蕃僧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,从孔里似乎看到几只虫子在爬,这几只虫子外形也颇为古怪,既像蚕又像蜈蚣。蕃僧正欲询问古婆之时,突然闻到器皿中有一阵恶臭的气味,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,于是想要质问古婆,殊不知古婆已不知所踪,掌柜也不知去了哪里。

这时候蕃僧感觉浑身不舒服,有种不祥的预感,他想起几年前师父跟他说的一种蛊名叫“金蚕蛊”,据说中了蛊毒的人会失去味觉,犹如万蚁噬咬,痛苦无比,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那古婆正是用计让他观察器皿,让他毫无防备地中了蛊毒。他虽气得咬牙切齿却还得将这个装蛊的器皿拿在手中,寻解蛊之道。

蕃僧到处打听,没有一个人表示能破解此蛊。众人都表示解铃还须系铃人,只有下蛊的人才有办法。接下来几天蕃僧觉得浑身越来越难受,腹痛如绞呕吐不止,十指如墨,就连口含明矾都感觉不到苦涩。于是他就在路人指引之下来到古婆家中,声泪俱下地求道:“小僧动了贪念,犯了大戒,还请您老人家不与小僧计较,帮我解蛊。”

古婆摇摇头无奈说道:“你也不必再以出家人自居,明明就是贪得无厌的强盗,说什么贪念?勿要玷污佛门!”

蕃僧赶紧下跪求情说:“您听我解释,小僧承认这一点不光彩,用明抢一词的确不算过分。但您有所不知,我这样做事因为看到太多穷苦百姓流离失所,食不果腹,所以想劫富济贫做点善事,您可勿要伤我性命,看我今后的表现吧。”

古婆被他说得动了心,犹豫再三说道:“生命大如天,我给你一个生还的机会,还请你以后多行善事,好自为之!”于是给了他几幅草药,让他煎水服下。让蕃僧惊讶的是服下这几幅草药之后,他觉得神清气爽,之前的种种痛苦全部消失。

接下来几天,他每天战战兢兢,生怕古婆在草药中动了什么手脚。一段时间之后,他觉得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,便又开始强行募化,欺压商贩和百姓比之前更甚。有百姓直言道:“你这般不守信用,就不怕古婆再惩罚你?”

蕃僧仰头大笑道:“吃一堑长一智,我怎么会再次上当?告诉你们我昨晚将她房子给烧了,但你们没有证据,也告不了我。这就是跟我对着干的下场!”(文推影音

百姓对他恨得咬牙切齿,却也没有任何办法。蕃僧横行霸道一段时间突然感觉头晕目眩,起初他并不在意,找郎中抓了几副药吃下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,过几天开始七窍流脓。蕃僧大感不妙,找了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,最后有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对蕃僧说道:“你这个症状是蛊毒,若你找不到下蛊的人,只怕余生时日无多,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!”

蕃僧不解,表示自己曾经的确中了蛊毒,但早已破解。老者解释说:“此蛊为食心蛊,以恶毒心肠为食粮。若是你心存良善,不做恶事,那体内蛊虫半年内自会饿死。若你心存恶毒,体内蛊虫定会噬你心肠,让你七窍流血而亡,此举是下蛊人留了后手。”

蕃僧吓得魂不附体,大骂老者一派胡言,回家后又找遍众多名医术士,最终还是没能寻得治病良方,最终暴毙而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