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美人恩
相传鲛人的腹籽美味无比,价值千金,有长生不老之效。
重金利诱之下,渔民们开始大肆捕杀。一时之间,鲛人们在血海中四处逃散,拼命挣扎。
蓝陵岛的海边,围着一群人。湛蓝的浅海边,一队渔民正用力拖着一个巨大的渔网。网内,躺着一个美丽的女鲛人,面容绝美,身段玲珑。
在阳光的照射下,身上的鳞片一闪闪,犹如珍珠在闪耀。那巨大的鱼尾,一下一下,无力地扑打着。
这个美丽的女鲛人,叫珍珠。此时她的脑子一片混沌,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。
清醒的时候,看着那些对着她兴高采烈的渔民,暗暗咬牙。迷糊的时候,任由他们拖拉着自己,往岸上拖去。
“天呐,这头鲛人的腹籽是蓝色,那可比黄金还要值钱啊!”
“我们要发大财了,再也不用每天与天抢饭吃了。”渔民们围着珍珠,欢呼雀跃。每个人眼里,都闪着贪婪的绿光。
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,没有人发现。从海深处,拖着珍珠往岸边来,这一路,周围几十米的范围内,都没有任何海类生物靠近。
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,眼光灼灼,靠在最近处。终于是忍不住,伸出手在珍珠受伤的腹部摸了一把。偷偷将那带着黏液的腹籽,一把塞进嘴里。
受到刺激,珍珠一痛,腹部一阵痉挛,不住弯曲了身子,弓起了背。
“嗯,跟之前那些红色的腹籽相比,这简直就是仙品啊。不但味道鲜美,更是有一丝仙气萦绕在喉间。”
络腮胡一脸的痴迷,伸出手想再沾点腹籽来吃。
村长王大海一脚踹过去,络腮胡一个踉跄,往前冲了几步,差点摔倒。
“吃吃吃,你就知道吃。你知道你刚才吃的那一口,让村里损失了多少银子吗?”
“从现在开始,我要是再发现有人偷吃,就把他丢去海里喂鱼。大家自己思量一下。”
络腮胡悻悻然起身,退到了众人身后。
“大家听我说!”村长大声喊着。
“大家使使劲,把这鲛人抬回村里。先养着。等过来收货的薛老板验过了货,我们就发财了。”
“现在不能让这个鲛人再受伤,还要将她的伤养好,不然,品相差的鲛人是卖不上价格的。”
珍珠低垂着头,眼中杀意翻滚。
“把她抬到村后里间库房的大水缸里养着,每户人家轮流去照顾她。”
珍珠依旧低着头,装作晕迷的样子。心里却想了千百遍,要如何为自己的族人,为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报仇。
“知道了,我们都听村长的。村长让我们怎么做,我们就怎么做。”
一群人,将珍珠抬进了库房中的巨大水缸里。
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,昏暗而阴冷。像一个望不到边的山洞,不断地渗出阴森森的寒意。
听到“咣”的一声,众人散去,锁上了房门。珍珠才抬起头来,打量着这间屋子。
屋里的墙壁上挂满了鲛人皮,和森森白骨。珍珠目眦欲裂。她能认出来,每一张鲛人皮的主人,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亲人们。
眼前仿佛展现出杀戮现场:血迹斑斑,惨叫声连天,海中到处是四处逃散的族人和胭红的海水。
珍珠的泪一滴一滴滑落,变成一颗一颗莹白无瑕的珍珠,慢慢地沉入水缸中。
“这些鲛人怎么就学不聪明呢。只要我们在海里装作受伤的样子,它们就浮现出来,想要救咱们。”
“最后的结果,就是落入咱们的陷阱,唉。”门外看守的两人,在聊着天。声音慢慢地变小。
“不急,验货之日,就是他们覆灭之时。我有这个耐心。”珍珠心思百转,默然沉思。
外头传来换班的声音。村长派了胡胖和王癞来守夜,还带来了食物和伤药。
这两人进屋进到珍珠,忍不住嘎嘎笑了起来。
“这泼天的美人恩,终于轮到我们了。”
“听兄弟们说,那滋味,实在是销魂。”
“你看看,这个鲛人,比之前所有的鲛人,都要漂亮。”
胡胖大笑着:“别拦我,让我先来。”
“要不要先给她喂了吃食,敷上伤药?别一会儿把她折磨没气了,可就不美了。”
“不用不用,一会儿的功夫,就到你了。”胡胖挥手轰王癞出去。
“把门关好了,别啰嗦了。有事大声提醒我。”
胡胖迫不及待地抬腿爬进了水缸里。
珍珠不但不反抗,反而朝他微微一笑,媚眼如丝,胡胖差点摔进水里头。
“没想到这个鲛人如此识趣。”胡胖兴奋地上前,伸手欲拉住珍珠。
又黑又粗的脖颈就这么在珍珠眼前暴露无疑。
暗暗舔了舔嘴角。珍珠那蓝色的眸子,一瞬间变成了猩红色。
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寒意,胡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步。刚抬起头,就被珍珠的眼睛吓到了。
“你的眼睛,啊~救命啊!”
呼救声才刚响起,就消失了。珍珠迅速张嘴,一口咬断了他的脖颈。
血然在缸中漫延,不一会儿,整缸水,就变成了浅红色。
慢条斯理地将胡胖捞起来,一点一点拆断。一声一声的脆响,在屋中响起。
胡胖久久都未出去,门外的王癞急了,直接冲了进来。
“你个臭胖子,怎么地,今天想吃独食?也不看自己胃口有没有那么大!”
“说了几分钟就好,这都多久了,瞎磨蹭些什么。”
话音才落,王癞已经冲到了水缸前。被眼前的一缸血水吓呆了。
眼看着他要往外跑,珍珠出声了。
“那个胖子去买酒了,说要和我一醉方休,不想让你碰我。”
王癞狐疑,颤抖着手指着水缸问:“这水怎么这么红?”
珍珠柳眉一蹙,凄声道:“那是我伤口流出来的血,你们男人,不懂得怜香惜玉,太粗暴了。”
王癞长舒一口气,抬腿爬进水缸中。
“那就让爷来疼惜你一回。”
才钻进水缸中,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,差点滑倒。他用两只脚,勾起那个物件,漂浮在水中,用手拿起。
那胡胖的人头,王癞一声惨叫:“你杀了他!”
珍珠婉转一笑,不紧不慢地用鱼尾扫过王癞的颈部。瞬间,他的喉管被利刃一般的尾鳍割断,鲜血再一次染红了水缸。王癞无声无息地跌入缸底,没了动静。
“最难消受~美人恩呐~”珍珠轻声吟唱着,望着墙上的鲛人皮,面色凄苦。
“放心吧,你们受的伤害,我一点一点的,都给他们还回去。”
天边现出鱼肚白。一夜未归,胡胖和王癞媳妇找了过来。
看到那满缸血红,吓了一大跳。可再一看头发凌乱,眼神惊恐的珍珠,她们又释怀了。
“看来那是这个女鲛人流的血。也太惨了。也没人给她上药。唉,还是不要管了。免得挨村长骂。”女人的同情心,升起的快,消失的也快。
“可是咱们那当家的呢?上哪去了?莫不是做了坏事,找地方躲起来了?”
珍珠被欺辱的事,很快就传到了村长耳中。
村长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,带着自己的儿子,亲自去看守珍珠了。
“不急,等收货的人来了,再将你们一网打尽。”珍珠晃了晃在水中的尾鳍,一脸的讥笑。在看到村长进来的一瞬间,快速地转换成一副无助弱小的姿态。
离蓝陵岛百十里的锦州县,正盘膝坐在院中闭目修炼的彩虹姑娘,突然睁眼,看向天边那一抹黑云。
“唉,世道不平,苍生无辜啊!看来,我得跑一趟了。”
紧赶慢赶,风尘仆仆的彩虹姑娘,赶在了薛老板验货的那一天,到了蓝陵岛。
看着兴奋莫名,人潮涌动的渔民,正围在一个高台下,她暗叫一声不好。
飞速地赶到高台处。恰恰来得及阻止薛老板伸手想要去掏珍珠腹中的腹籽。
“慢着,不要再造杀孽了。”
“世间万物,都有灵性。人类的命是命,鲛人的命也是命。放过她吧。”
“不可能!我们全村人这两年的营收,就指望她了。”
村长大声喊道,众人也在高台下大声附合。
“薛老板,你也不想放过她吗?”彩虹姑娘问。
“不是我不想放过她。你看,这么好的品相,这么好的身段。不要说她那一滴成珠的眼泪,光是她这外形,就足以让人竟相购买。”
“俗话说得好,断人钱财,犹如杀人父母,你看,要不你就别管这事了?”薛老板还是有点惧破彩虹姑娘的。他日常在各处做买卖,自然是听说过彩虹姑娘的名头,不愿意惹怒她。毕竟,彩虹姑娘的修为,可是很高的。
彩虹姑娘叹了一声气,正想继续劝说。
被绑在高台上的珍珠,忽地抬起了头,圆睁着大眼。那眼里,乌云翻滚。随即,天边响起了一声炸雷,一道银色闪电,劈在了绑着她的柱子上,直接将柱子劈断,她轻松地甩掉束缚着她的绳索,轻盈地转了个身。
“不好,来不及了!”彩虹姑娘惊叫一声,也被那道闪电劈得后退几步,勉强稳住了身形。
不过是这一瞬间,珍珠不知从何处,抽出一条长鞭,呵呵地娇笑着。
“就让所有的恩怨,都在今天了结吧!”长鞭挥起,所到之处,人仰马翻。
顾不得自身的安危,彩虹姑娘飞身上身,紧紧拽住那根长鞭:“法不责众,还请给他们一条生路!”
“给他们一条生路?那谁给我的父兄族人一条生路?”珍珠仰头大笑,眼角涌出泪来,一颗颗珍珠滚滚而出,却没有人再敢去捡拾。
“你以为握住我的长鞭,我就没有别的办法收拾他们了吗?”指着薛老板和村长,珍珠叱问。
“就是他们,带着这些百姓,杀害了我们多少族人?今天不杀它个血流成河,难解我心头之恨。”
珍珠挥手,招来一道天雷,直接炸到薛老板腿上。一阵巨痛秦袭来,薛老板瘫坐在地上,再也起不来了,腿上被炸得漆黑一片。
见此情景,村长吓得哆哆嗦嗦,拼命地往人群中挤,只希望珍珠看不到他。
“哪里逃?拿命来。”大喝一声,珍珠手花飞舞,剑指村长,一道剑气直指村长心口。
“哇”的一声。一口鲜血奔涌而出,村长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彩虹姑娘用尽全身技能,勉力拦住了珍珠接下来的举动。
“恶人自有恶人磨。你且缓缓,罪魁恶首已经被你打伤了,这一世,也会受尽病痛的折磨。”
“能不能放过这些老百姓。我来从中调和,定不让他们以后再去伤害你的同胞族人。可行?”
珍珠听了,有一瞬间的犹豫。
“不,我那些死去的族人怎么办?这事没法说和。”
“你听我说,你看,你就是杀尽他们,也还会有后来者,继续来伤害你们,如此层层不息,冤冤相报,无法消停。”
“我在此做保证,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,让世人都不再去伤害你们。”
见珍珠神色有所松动,彩虹姑娘冲着渔民大声喊道。
“你们绝不会再去捕捞鲛人,买卖鲛人,是不是?”渔民们早被珍珠的暴虐吓呆了。异口同声喊着。
“是,我们绝不会再伤害鲛人!绝不会!”人声鼎沸,群情激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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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让这两个人,用性命去给我的族人陪丧。还有挂在库房里的白骨鲛皮,全都给我好好埋葬。”珍珠终于妥协。
望着奄奄一息,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的薛老板和村长,彩虹姑娘叹了一声:“看来,这都是宿命啊!”
松开抵挡着珍珠的双手,后退三步,躬身向她行了一礼:“替天下苍生,谢过姑娘。”
转身又冲着村民大声说:“我彩虹在此立誓。今生今世,会监管你们,绝不容许再有人,在我眼皮子底也,做出伤害鲛人的事情。你们能不能做到?”
“能!”是渔民们回应的声音。
看到鲛人们被残害的情景,他们也心有不忍。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做出什么。如今,这样的结局最好。
看大家众口一词,珍珠收了长鞭:“今日便放过你们。他日若有再犯,定不会像今日这般轻饶你们。”说着,飞身上空,冲着大海的方向,纵身跳入海里。
彩虹姑娘力挽狂澜,救下了一众百姓。
这一带里,再也没有人伤害鲛人,偶尔遇上,都会远远地避开。海与岸,终于相安无事。
虫虫曰:“万物皆有灵,不要因贪婪之心而伤害生灵。还天地一片清明,让苍生得以安生。”